山村,远去的锣鼓声
【资料图】
作者: 陈显来
时下,游走安康城区广场也能听到锣鼓声,尤以正月为甚。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在我的故乡曲池湾里,它也曾经是老一辈几代人的最爱。
锣鼓响器过去是活跃城乡人民群众文化生活的一种主要乐器,一般五件子,鼓、擦䥽(又叫大叶子)、锣、钩锣、马锣子,统称锣鼓家私。俗称响器。所以敲打起来叫打响器。
我的老家在旬阳市吕河镇花坪村三组,原来是桂花公社荷花大队。分为4个生产队,一队主要以黄庄院子为主,二队主要以曹家院子为主,一二队在西湾;三四队在东湾,东西二湾统称:曲池湾。
这一二三四队各有一套响器。西湾一二组人人爱玩,刘氏家族中刘兴仓、刘兴汉、刘兴志、刘兴成、刘兴山、刘兴会兄弟几个都喜好打响器,打的花样多、名堂足,打短板,打点子,打长板。这打响器其实和写散文差不多,它也是有灵魂的,不管你怎么打,但是,也是要形散而神不散。长板就是要把响器五件子的作用发挥的淋漓尽致,比如:"哐咚咚哐,咚咚咚,"是锣鼓的作用;"擦咚咚擦,"是擦钹与鼓的配合;"噔噔噔噔、擦咚噔噔"是钩锣与擦钹和鼓的配合";"哐咚咚哐,呐噔呐″是锣鼓与马锣钩锣的联音"不停地挽花子,也叫扭秧歌,不停的挽花子可以一直地打,也就是说形散而神不散。由于一伙人,一个地域,自成体系创造性地敲打,配合默契,自觉形成地方特色。其中"刘兴仓打响器一一叫一板。"在当地留传甚广。
打响器必有唢呐伴奏,一队王开青就爱吹唢呐,并且喜欢独吹。他儿子王治地,子继祖业,唢呐吹的比他父亲还好。这王开青的三四个女子都能打会唱,那小女儿王治莲更是一个人才,那时荷花大队举办文艺节目,少不了她们父女、兄弟姐妹。二队的曹进强,那个唢呐吹的,真的叫一二一,他们都会吹会打,这曹进强能耍皮影戏。他先与王开青一合,后与王治地搭伴。
这玩耍也得有领旗人,才能玩的好弄的美,才会玩的有名堂。这里掌旗的多是东湾人,解放初,在初级社时,四队陈贵治当社长,三队梁治群当副队长。三队是由下湾、马家湾、寇家山三个自然组组成的大生产队,队长陈贵培从互助组长一直干到生产队长,他是荷花大队的主心骨,各项工作走在前,他们生产队里的储备粮不仅借给全大队一二四队,还多次被原桂花公社平调到自愿,竟赛,花坪等大队救急。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因此,他们能玩、爱玩、会玩、玩的有名堂。陈贵治点子多,梁治群爱唱能打,玩踩莲船是一把好手。这陈贵培把个第三生产队搞的特别富有,不仅储备粮多,他还制了几套响器,他生产带头,玩耍也带头。陈贵培鼓擂的好,擦钹子(又叫大叶子)会搧,锣能添,三大件他都能打;钩锣、马锣两小件一样敲的响亮。
他们逄年过节经常组织玩灯,耍狮子,舞龙灯、采莲船都玩的好。仅玩狮子名堂就很多,什么:九连环、姜太公钓鱼、南金莲担水、魁星点斗几层桌子,桌子上面放椅子,椅子上放斗,玩的惊险花梢。
打响器名堂也多。花鼓子、点子、排鼓、行路、短板、长板、长板里花样也多,鸦子弹嘴就是一种。当地郑颜宏鼓打的好,梁治群大叶子(擦钹子)搧的美,来兴龙添锣老把拭;陈贵英、陈贵敏钩锣、马锣都敲的响亮,陈贵任70多岁还打狮子。
后来这个荷花大队的支部书记陈贵志是解放前后的安康师范毕业生,在当时他字墨深,懂得调动人的积极性,把这里群众文化生活搞的异常活跃。他会玩、能唱,适时搞群众文艺活动,把群众发动起来了,这里群众几乎人人都能自编自唱花鼓子歌。就连当地两个盲人赵家喜和陈贵业,对口快板说的台下掌声一片。陈贵志当荷花大队支部书记,从上个世纪60年代后期,一直干到改革开放荷花大队,改为黄庄村。他手下用的村组干部,有2人后来成为国家公务员科级领导干部。
这里有个乡土医生陈贵敏,经常游走在旬阳和汉滨区坝河、小关子,他爱打响器,爱交朋友。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下,多次把小关梁上会吹喇叭的赵家升,响器打的好的黄永祥、李建银等七八个玩场的朋友接到他家,一玩好几天。那一邦子响器打的好,花鼓歌唱的美,打的嗡声响,招来周围乡亲来看热闹。
那时这里稍有个活动,大凡小事,几套响器打的振天响,那气势,那热闹劲就别提了,真的叫振奋人心。这里的锣鼓队走出村子,参加活动往往挑选优秀选手,敲打起来总爱跟人家比个你输我赢,不赢钱却比赢钱还高兴。
响器打的好是一个方面,还要有好歌配套。歌的名堂也多,比如:花鼓子歌,奉称的"花鼓唱的花有花,花鼓子来到富贵人家,来到你家年年有,来到他家年年发,富贵显荣花"。叫化人的"这边望见那边高,那边有树好樱桃,樱桃好吃树难栽,人要从师井要淘,井淘三遍吃好水,人若从师好好熬,越熬比人高"。打情骂悄"这边望见那边低,那边有一窝好画眉,画眉见人高高飞起,小媳妇见人把头低,有话在心里"。长板有"十对花"、"十二月采茶"、"十劝"、"十爱姐"等。孝歌名堂更多,前朝古代叫化人传承孝道文化。
受当地区域耳闻目染,这里的后生们都会敲响器。过去这里有很多学生要徒步20公里,翻越戴垭、走次沟,经过玉皇庙、下孙家油房、到梁河今桂花初中班上学,一路二三十人。他们周末放学一路回家,敲着吃饭碗或拿菜用的木桶、铁桶、缸子敲打起来和真响器一样好听,惹的当地干农活农民停下手上活住足静听。都笑着说:"曲池湾响器打的好,小娃都会打。"现在西湾还有梁清理、刘建文、刘建稳、王德根、刘杰等还能打;东湾也有陈氏门中的陈显芳和陈显政,张炳宪等打的好,只是年龄都大了,加之长年很少在一起,逢年过节也很难聚集到一块。
当年的后生们,今天都己五、六十岁了人们的观念也突然改变了,农民种地己无法满足正常生活,他们深知农村:"好玩道好玩,不是久恋之地"。农民己都进城挣钱去了,他们已经无心留恋有粮无钱的日子。
2011年春节,在当时的村党支部书记陈显芳主持下,强勉办了一次小范围的灯会后,以后再也办不下去了。这里己经难找到真农民,当地除了老人去世不得已需要有人帮忙,其它好事都在城里酒店举办。乡村,锣鼓响器当年山村里唯一的娱乐工具,也是最好的文化生活乐器,如今玩不起来了。昔日许许多多玩的好的老把拭己经不在人世了,现有的老年人一些己经玩不了了,加之如今特别是手机的出现,锣鼓响器这古老的民间乐器,年轻人不爱玩,不会玩,无心玩,农村无人玩。时下,在我们所在的山村曲池湾里,己经很难听到锣鼓响器声。
眼下,这里60岁以上的人多了一份乡愁,他们渴望乡村能夠留的住农民,农村能夠养老,乡村振兴扎实推进,农业兴旺,农村繁荣,农民日子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