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苕暖冬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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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静华
不似百花春绚烂,只和藤叶共云霞。寒来愿向炉中烤,一捧丹心到万家。秋冬之际,街边最火的小吃就有烤红薯,居家的日子里,我也非常喜欢用烤箱烤红薯吃。
红薯,老家人叫它“红苕”。儿时的我非常喜欢吃烤红薯。老家坡地上栽种的大部分是白心的,少部分是红心的,老家人叫“里外红”。母亲喜欢在锅洞门里一边添火烧水做饭,一边给我们用柴火烘烤红薯。红薯烤上后,不一会儿就冒热气了,甜丝丝的香气像长了小钩子,牢牢钩住你的心。烤熟了,用火钳夹出来一块,拍拍上面的碳灰,递到手里,轻轻一掰,蜜黄的心儿里微微泛着红,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记忆中,老家多坡地,坡地上多种红苕。缺粮的年月,每年农历二三月份母亲就把红苕母子栽种到门前的自留园子里育种。四五月份,红苕的新芽渐渐长大,等麦子收割完后,母亲便会用剪刀剪下两三寸长的红苕茎杆,捆扎好以后,再把它们担上坡,一根一根扦插进地垄里。等个十来天,幼苗就会缓过意扎下根,一个个嫩生生的小叶片慢慢冒了出来。阳光下,地里的小苗都挺直腰杆,骄傲地挥舞着小旗子般的叶片,仿佛在感恩土地赐予它们的新生命。
到了农历的七八月份,施肥后,红苕藤蔓疯长,爬得满坡都是,为了防止它长根须,影响红苕的产量,需要把苕藤翻一翻。母亲便带领我们姐弟拿上木棍或者竹竿上坡去翻红苕蔓藤了。爬上大坡,只见翠绿的红苕藤蔓匍匐了一面山坡,藤蔓牵牵连连,长达一两米。红苕蔓的每一个结与大地亲密接触后就会生出细细的根须,这些浅绿色的根须在泥土中随处都能扎根,为了家族的繁衍、生息,藤蔓们拼命地争夺着生存领地。绿白、浅紫的红苕花点缀在绿色海洋中间,煞是好看。
九月份,红苕渐渐成熟,父亲和母亲便会带上我们姐弟上坡挖红苕。天刚蒙蒙亮,姐弟仨还在睡梦中,便被母亲叫醒了。睡眼惺忪地来到山坡上,寻找土质疏松的地方,父亲一撅头挖下去,卧在土里的红苕便裸露出来。提起红苕梗一抖,泥土全部落下,几个红苕串儿便散落在泥土上,一兜兜沾满泥巴的红苕如一个个胖娃娃,露出圆鼓鼓的红肚皮黄肚皮,湿润光滑,惹人喜爱。晨风中,满地的泥土味和红苕味,沁人心脾。姐弟仨帮母亲把挖出来的红苕上的泥巴清理干净,装进箩筐,先是父母担着箩筐走一段小路下去,然后用父亲亲手做的架子车把红薯运送回家。
红苕收回来后,如何度过寒冬呢?当然是放入苕窖里,村里家家户户都挖的有苕窖,这些窖大多有丈把深,冬暖夏凉,是天然冰箱,储藏好的人家红苕能存放到来年的五六月份。红薯汤、红薯馍,没有红薯不能活”,红苕可蒸可煮,味道香甜。切成片状晾晒干,到了二三月缺粮时,苕片稀饭帮助村民度过饥荒。
冬腊月时,母亲和邻居嫂子们先用井里的水洗干净红苕,再用箩筐装上三五百斤红苕,放在架子车上,推到村里的工坊(磨坊)去磨成粉。回家后先加水用包单布(粗纱布)过滤。过滤后的红苕渣子,少部分烙饼,大部分渣子拿来喂猪,家里母亲养的两头大肥猪便可改善伙食了。过滤后的红苕淀粉放入大木桶里,澄清,再取出来晒干,收藏。等到冬月底腊月初,上大冻以后,母亲便担上家里的一百多斤红苕粉送到村东头的邻居作坊里去吊粉条。加工后的粉条夹在用大竹竿或者木杠做成的晾晒架子上,晶莹剔透。腊八节过后,再困难的农家都要杀只肥猪准备过年,生锈的铁锅铲终于可以沾点荤腥,烧一锅肥肉炖粉条吃了。当一盆热气腾腾、肥而不腻的肥肉炖粉条被母亲端上桌后,一家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满头冒汗。寒冷的季节,我们的小手总爱生冻疮,红肿痒痛,父亲时常攥着我们的小手一个个给搓热,此刻蒸红薯便成了一家人的宠儿,热腾腾的红薯捧在手心,像父亲的大手一样温暖,这种暖伴随我们一天天长大。
而今,用红苕和它的伙伴紫薯们一道做成的“大丰收”、用粉条肉沫做成的“蚂蚁上树”等菜品也登上了大酒店的菜谱,很受食客的欢迎。跟餐桌上的其它菜肴比起来,红薯其貌不扬,但是它却承载了一代人的难忘记忆。
作者简介:
陈静华,女,安康市作协会员,安康市诗词学会会员,“汉滨名师”,“陕西省教学能手”,安康日报社“百优十佳通讯员”,作品散见于多家媒体平台和报刊杂志。
编辑 李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