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至2020年秋冬季，不少河北人觉得天气状况似乎好些了，没有那么多重污染天气了。据最新监测数据显示，这个秋冬季，河北省的“雾霾天”确实在减少，优良天数占了近七成。这还是那个城市空气质量排名常年“吊车尾”的河北吗?这种变化是怎么发生的?“好天气”会持续吗?带着这些疑问，记者进行了调查采访。
石家庄空气质量指数90、唐山77、邯郸68、衡水57……3月31日，伴随着一个个城市空气质量的监测结果出炉，河北省为期6个月的2019年至2020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画上句号。
优良天数增加，重污染天数减少，污染程度减轻，河北全省秋冬季空气质量改善明显，达到了2013年国家“大气十条”实施以来的最好水平。
曾经，全国74个城市空气质量排名倒数后十名中，河北每年都占5席至7席，河北秋冬季的“雾霾天”闻名全国。如今，河北秋冬季近七成优良天数是怎么实现的?
河北的天变蓝了吗
最新监测数据显示，2019年10月1日至2020年3月31日秋冬季期间，河北省PM2.5平均浓度61微克/立方米，同比下降15.3%;优良天数126天，同比增加14天，占秋冬季总天数的68.9%;重污染天数12天，同比减少6天，占秋冬季总天数的6.6%;PM2.5日均浓度峰值为168微克/立方米，同比下降32.3%。
除了数据，人们的实际感受如何?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位老人的有趣记录。
家住河北省石家庄市石府小区的一位老人，每天早上不管阴晴雨雪，严寒酷暑，他都会准时打开自家阳台窗户，往西南方向拍一张照片。这位老人就是有着“天空摄影师”之称的王汝春。近6年来，他一共拍摄了2100多张照片，清晰地见证了石家庄的环境空气质量变化。
“2013年，我开始尝试拍不同天气状况下的石家庄，当时的镜头里，多是灰蒙蒙的天空，雾霾严重时，近处的楼房都拍不清楚。”王汝春将每张照片都备注上拍摄时间、当天的空气质量等级情况并按月存档，如今这些照片成了石家庄可视的空气质量“日历”。
“最近两年蓝天越来越多，尤其是今年，虽然因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需要，不能出门，但不耽误我在家里拍摄‘天空’，今年冬天天空格外蓝，连远处的高楼都清晰可辨。”王汝春镜头里的天空正在变得清澈干净。
差异化管控“重污染”
秋冬季重污染天气多发、频发，一度是河北人民“心肺”之患。
“我们紧盯秋冬季关键时间段，连续3年开展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河北省生态环境厅厅长高建民介绍说：“攻坚的目的首先是要减少重污染天气、减轻污染程度、缩短污染时段。”
记者了解到，3年来，河北省在应对秋冬季重污染天气中形成了相对完善的政策体系，管控越来越精准、精细。前几年，河北省在进入秋冬季后，对重污染工业企业实行普遍性、常态化的错峰生产方式。但是在2019年秋季，这项管控措施发生了变化：改为在启动重污染天气预警期间，实施差异化应急减排。
“这个调整避免了‘一刀切’，使河北应急减排举措更科学、更精准。”河北省生态环境应急与重污染天气预警中心主任王晓利向记者介绍说，以铸造行业为例，前两年到秋冬季基本上是常态化停产状态。现在实行差异化管控，即便在秋冬季也只是在重污染天气应急响应期间才有停限产管控要求，停限产比例根据企业治污水平来确定;另外停限产管控只针对熔铸工艺，也就是管控产生污染的环节，后续的机加工、整形、包装等环节不受影响。
这种差异化管控是否意味着对污染企业“松绑”?
事实并非如此。“以前只对重点行业企业实施应急管理，这次是全部涉气工业企业都参与应急减排。”王晓利解释说，秋冬季期间，河北全面排查涉气企业，逐一核算排污量，制定“一厂一策”应急减排清单，将全省5.56万家涉气工业企业全部纳入应急减排差异化管控，比上年增加了21197家。
与此同时，河北省对这5.56万家涉气企业实施分类分行业差异化管控，对其中的钢铁、焦化等21个重点行业7059家重污染企业实施A、B、C三级管控，对包装印刷等19个行业16295家高污染企业实施两级差异化应急减排，对其他2万余家中度污染企业实行分级管控。
在21个重点行业中，A级企业各项指标达到国家标杆水平，这类企业在重污染天气期间，自主采取减排措施;B级企业是达到省级标杆水平，根据行业不同执行不同的减排措施，碳素、油墨等行业停产20%到30%，陶瓷、石灰窑等行业停产50%左右;各项指标中有一项达不到B级要求的则被评为C级，这类企业在应急减排中在B级基础上进一步加严。
此外，河北省还在全国率先设立生态环境监管正面清单制度，对纳入正面清单的3000多家企业和项目，在重污染天气预警期间重点保障，不停产、不限产、不检查、不打扰。
“多排多限、少排少限、不排不限”，以最小的社会代价换取最大减排效益。
啃下清洁取暖“硬骨头”
燃煤污染排放量大是北方秋冬供暖季重污染天气形成的重要原因。“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宜油则油、宜煤则煤”，河北自2017年起启动清洁取暖改造工程，石家庄、唐山、保定等9个市先后被列入国家北方地区清洁取暖试点城市。
白石山镇是河北省太行山深处保定市涞源县一个小乡镇，共有4412户，从2019年供暖季开始，镇里居民取暖烧的散煤全部换成了清洁煤。“冬天村里统一给配送了清洁煤，比烧散煤干净多了，屋里一点烟味儿也闻不到。”家住西龙虎村的村民陈丽说。
在这个采暖季，涞源县5万多户村民像陈丽家一样，改烧了清洁煤，全县基本实现清洁煤替代全覆盖。河北省生态环境科学研究院专家跟踪分析涞源县采暖季以来的环境空气质量监测数据认为，2019年11月15日至11月30日，涞源县空气质量较上年同期大幅改善，空气质量综合指数6.15，同比下降14.4%，PM2.5浓度66微克/立方米，同比下降16.4%，这说明使用清洁煤的环境效益较为明显。
涞源县是河北推进清洁取暖改造的一个缩影。2019年河北省新增清洁取暖改造223.97万户，共计完成清洁取暖改造764.38万户，推广洁净煤514.42万户，减少散煤燃烧1840.5万吨，对全省5万余个村庄1049万户开展拉网式大排查，督促各地解决了一大批散煤复燃隐患。
与此同时，河北省基本完成35蒸吨/小时以下燃煤锅炉淘汰工作，累计淘汰8.89万台、15.6万蒸吨，在全国率先推进燃煤锅炉超低排放改造和燃气锅炉低氮燃烧改造，完成35蒸吨/小时以上燃煤锅炉提升改造370台、燃气锅炉低氮燃烧改造8230台。
“大幅削减燃煤污染排放，成为河北秋冬季空气质量改善的治本之策。”河北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何立涛介绍，据测算，全省通过推进能源结构减排，实施清洁取暖和散煤替代，对秋冬季PM2.5浓度改善的贡献率为36.8%。
依法依规压实治污责任
“气罩风速过低，风速仪显示只有0.1米/秒，不符合国家、省相关标准规范。”近日，在河北省廊坊市佳艺印务有限公司，廊坊市生态环境局帮扶工作队队员对企业生产车间产污节点现有废气收集、治理设备运行状况开展“体检式”检查，“风速低影响废气收集效果，会使部分污染物散失，达不到应有的治理要求”。
全面检查后，帮扶人员给企业开出“药方”——“一是要封闭未运行印刷工序集气口，以提高运行印刷工序风速;二是要对排气管道加设轴流风机，提高整体废气收集水平……”在帮扶人员现场指导下，企业立即整改，经再次测试，风速指标达到要求。
依法治污，河北省将“人努力”挺在前，把查企督政相结合、严管严控与帮扶指导相结合，压实治污责任，确保各项减排措施落实到位。
秋冬季攻坚期间，河北省生态环境厅统筹省、市、县三级督察执法力量，聚焦重点区域、重点领域和重点时段出现的不同环境问题，扎实开展调研帮扶和执法检查，落实“服务式、体检式、预防式”环境监管理念，先后开展蓝天保卫战调研帮扶等活动，督促整改了一批涉气环境问题，指导帮扶企业有序复工复产。
“好天气”会持续多久
河北省生态环境科学研究院院长冯海波认为，虽然河北省空气质量实现了持续稳步改善，但总体来说污染物排放强度依然很大，一旦遭遇不利气象条件，仍会出现重污染天气。
“推进空气质量持续改善，治本之策仍是要减少污染物排放总量。”冯海波建议，一是要持续推进清洁取暖改造，逐步实现平原地区气代煤、电代煤全覆盖，在偏远山区及坝上地区，做好散煤的清洁替代;二是要提高工业企业排放标准、细化差异化管控举措，要持续推进水泥、平板玻璃、陶瓷、工业窑炉等其他重污染行业的超低排放改造和深度治理，削减污染物排放，同时，逐步扩大排污绩效评价范围，实施更为精细的差异化管控举措，将减排效益最大化。
高建民表示，下一步，河北省将协同防治PM2.5和臭氧污染，实施秋冬季和春夏季联合共治，确保到2020年底，全省PM2.5平均浓度较2019年下降3%左右，达到48.7微克/立方米，优良天数比率达到63%以上，超额完成“十三五”规划和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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