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对于不少公司而言，是延期复工后首个上班的日子。而对于他们来说，不少已是连续奋战的第13天。
自接到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疫情防控工业产品生产能力应急征用通知后，上海泰缘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泰缘生物”)和上海宇昂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宇昂科技”)便紧急行动：召回工人、组织生产、上报信息、对接政策等，一刻未停。
这两家企业的消毒剂和消毒液在防疫期间出现在了上海的许多角落。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复工初期，为了扩大生产，在人员缺乏的情况下，两家企业加班加点，一天工作十余个小时。如今，在政府和金融机构的帮助下，企业复工前期的人员和资金难题已经缓解，但另一个严峻的问题正在凸显，即原材料和辅材的不足，“一方面是物流运输的尚未恢复，另一方面是产业链上相关企业还未复工。”两家企业负责人称。
人员和资金难题已有缓解
“我们是大年初三被告知要征用，初四凌晨12点左右我赶回上海。”泰缘生物创始人兼董事长余姜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道，“初五复工后，就开始连轴转，又是做接线员，又是当包装工，好几次晚上都是工作到十一二点，一天大概要工作16个小时。”
余姜的朋友圈中，几乎全是关于公司产品的介绍。成立于2013年的泰缘生物主要生产复合过硫酸氢钾系列产品，此次被征用的防疫物资便是公司第五代新型消毒剂-单过硫酸氢钾复合盐。
余姜介绍称，相较于传统的含氯消毒剂，这种新型消毒剂具有非氯、高效、环保、安全的特点，且过硫酸氢钾复合盐是美国环保局批准注册的第一个和唯一的用于预防口蹄疫的消毒剂，并被用作机场出入境消毒的常用消毒剂之一。
和泰缘生物类似，宇昂科技是一家生产消毒液的公司，公司经营产品主要包括新型医药缓控释材料、水处理膜材料、新型抗真菌剂和其他水溶性高分子材料，涉及医药、化妆品等行业。公司董事长王宇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征用通知下来后，公司立马响应，可以说是‘不计成本’的去复工，首批3000瓶(100毫升/瓶)聚维酮碘的消毒液，在下单后的第二天便交货了，效率十分高。”
作为提前复工的企业，面临的第一大难题就是员工的缺位。“我们公司共有45名员工，其中一大部分还是外地员工，当时正值放假，疫情发展相对严重，人员流动困难，只能让还在上海的先回来工作。到了复工那天，大概有17位员工，日产量约在3000~4000瓶左右。”王宇告诉记者。
余姜也说，“开始复工那两天真正到岗的员工大概五六个，其中还有几位车间管理员。不巧的是，公司原先进行消毒剂包装的3台自动化设备还在外送保养，这样一来，生产出来的消毒剂要依靠大量的人工包装。”
那么人员从哪里来?记者采访了解到，在复工期间，两家企业都来了一批“临时工”，这些“临时工”都是由各区的志愿者构成。王宇说，在公司上报生产人员缺乏情况的第二天，就看到了来自浦东新区泥城镇机关、事业单位的22名青年党员组成的志愿服务队来到公司，进行义务工作。
“我们工厂自动化程度高，需要人工的地方主要是在生产线末端，比如拧盖、打包装箱等，这些工作志愿者很容易上手。”王宇解释道，“人员补充后，现在产量大幅上升，每日能生产1万瓶左右消毒液。另外，公司所在的临港新片区还为员工和志愿者提供盒饭送餐。”
泰缘生物也是如此。“这几天，市区发改委来了十多个志愿者来包消毒剂。”余姜说。在志愿者的加入下，加上企业陆续到岗的员工，目前，泰缘生物在确保政府紧急征用的库存以外，每日至少可以生产10吨消毒剂供市场调配。
人员问题解决后，因为要采购原材料、辅料等，企业还面临着资金难题，但在沪上金融机构的全面支持下，这一问题已经有所好转。比如，招商银行松江支行在接到泰缘生物的1000万元贷款需求后，立即组织客户尽调，并上报至招行上海分行，招商上分本着特事特办的原则，当天报当天批，次日一早便放款。
也有银行跑在了企业前头。王宇介绍说，“疫情防控期间，交通银行上海新区支行是第一家来公司了解资金情况的银行，并且从对接到放款只用了两天时间，非常快，以往都要一两个月左右。”王宇还感叹道，“银行经理晚上11点还专门跑到家里签字。”
交行上海新区支行相关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称，了解宇昂科技的资金需求后，交行上海分行普惠部与新区支行便火速形成了专门工作小组，研究确定综合授信支持方案，给予企业600万元的专项贷款额度，在贷款利率上也给予了最优惠利率。“我们尽量简化手续、高效办理，用资金的尽快到账全力支持企业抢购生产原料，确保防疫产品的产能。”该人士说。
值得一提的是，近日上海还出台了28条综合措施，为疫情期间处境困难的中小微企业，送上了“急救包”。在金融支持方面，相关举措进一步明确要加强对防疫重点企业专项金融信贷支持、拓宽疫情防控相关企业的直接融资渠道、加大对流动资金困难企业的支持力度等，为中小微企业复工后恢复生产经营做准备。
有钱也买不到原材料
在两位企业主看来，现阶段，公司复工初期面临的人员、资金缺乏的问题已逐步解决，但限制企业生产的一个现实因素在于原材料和辅材的不足，这背后一方面是物流运输的尚未恢复，另一方面是产业链上相关企业没有完全复工。
余姜称：“本来公司可以生产原料，由于生产基地正在搬迁，造成原料供应不足。如今，原料、辅料的采购是个大问题，有很多涉及到外省市甚至国外，现在大多企业的情况是买不到原料，因为物流不通。”据悉，泰缘生物目前原材料的采购主要依靠进口，但成本相对较高。余姜坦言，“物流一时不通还能坚持一段，如果时间太长，企业生产会出问题。”
从物流公司来看，也面临着两难抉择，如果走了这单货，要么可能无法回到出发地，要么回来要被隔离一段时间，因而有些公司就算有库存，也无法发出。“这个真的挺难，但物流不复工的话，我们上下游的材料会一直紧缺。”余姜说。
王宇和余姜有着同样的烦恼。“公司产能被征用后，我们的产品基本上不用出市，公司也提前储备了很多原材料，大概可以保证一到两个月的生产，另外原料也能从国外进口，这个不用担心。”王宇说。据了解，宇昂科技从国外进口的原料碘价格已有上涨，从原来的270元/公斤涨到了目前290元至300元/公斤。
“但我们的辅材，比如包材十分紧张，需要从外省市采购。”王宇提到的辅材是指消毒液的包装瓶和瓶上的标签纸。“大家经常开玩笑说，全世界都在买我们的包材。现在公司基本买不到包装瓶，可能随时‘断粮’。”他说道，“至于标签纸，在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下称“上海市经信委”)和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下称“上海科技委”)等部门的帮助下，公司已经对接了一批生产标签纸的企业，正在做储备。”
针对企业材料采购困境，上海相关部门也正在积极行动。王宇介绍道，公司的供应商大多位于长三角地区，对于有库存而无法发出的供应商，宇昂科技向上海经信委申请，通过经信委向供应商开出“路条”，并与当地经信委对接，证明宇昂科技为征用企业，急需物资。而后，当地供应商把“路条”给到物流公司，再由物流公司凭着“路条”开往上海。
王宇称，这种方法虽然流程复杂，但好在可以顺利采购到。不过长久来看，如果上下游企业还不复工，库存用完，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对此，上海市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总工程师刘平日前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到，将加强企业上下游产业链的协调，促进物流对接、产销对接，针对上下游产业链在本市的关联企业，如果还没有复工的，将通知相关区要求企业能够尽快复工。另对于不在本市的企业，通过联系工信部以及当地产业主管部门协调复工。
除了物资采购外，王宇还向记者讲述了一则物资捐赠的故事。他称，当时陆运基本都已停运，为了把捐赠物资从上海运输到湖北各地，辗转了三道关。先是物流车把捐赠的消毒液等物资从临港运到上海南站;然后，一些在沪的湖北籍企业家通过与上海南站协调，把捐赠物资放上了一趟开往武昌的火车上;物资到达后，天门、黄冈、襄阳再派车凭相关部门开出的“路条”把物资拉回。“以前可能不到一天就能运到的地方，现在却要两天。”王宇说。
对于当下物流不畅的问题，传化智联高级副总裁周升学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希望物流企业在确保健康安全举措到位的情况下能够有序复工，同时，建议政府部门在公路、高速公路等方面对物流运输适度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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